大家都知道的秦始皇，他的名字是嬴政。
这名字好像理所当然，刻在青铜器上、写在竹简里、印在教科书上，没人有异议。
你有没有想过，他儿子的名字叫扶苏和胡亥，听起来确实不太像是同一家族的？
嬴政、扶苏、胡亥——这三个名字放在一起，连姓都不一样。
扶苏姓扶吗？胡亥姓胡吗？
不，他们都是嬴姓。
为什么没有人叫他们“嬴扶苏”或“嬴胡亥”呢？
有人为什么说秦始皇应该叫“赵政”呢？
这背后标志着一个姓氏制度的彻底崩溃，一种古老的传统，最终在秦始皇的手中被终结。
这场变化，其实就体现在他给自己和儿子取的名字上。
秦始皇是在赵国的邯郸出生的。
他的爸爸嬴异人，后来成为秦庄襄王，原先是在赵国作为人质的秦国公子。
质子就像是人质。
敌对国家打仗时，为了避免对方不守信用，会把王室的子弟送到对方的首都，作为人质。
嬴异人真是个不走运的人。
秦国和赵国正在激烈争斗，长平之战刚刚结束，赵国的四十万投降士兵被白起活埋。
赵国人对秦国人非常反感。
嬴异人作为秦国的公子，待在邯郸，就好比自陷险境。
吕不韦登场了。
这位商人发现了嬴异人的潜力，于是花钱疏通关系，帮助他在赵国的权贵中站稳脚跟，确保了他的安全。
后来形势变得很糟糕，赵国有人想用嬴异人来祭旗，吕不韦咬了咬牙，花了六百金买通了守门人，然后在夜里带着嬴异人翻墙逃出了邯郸。
他没有带着老婆和孩子。
在紧急撤离时，带太多人只会成为负担。
于是，三岁的赢政和他的母亲赵姬留在了赵国。
赵姬是赵国人，出身于富裕的家庭，原本是吕不韦的侍妾。后来，嬴异人在一次宴会上注意到了她，对她产生了好感，并且得到了她的陪伴。
吕不韦巧妙地进行了这次人事安排——这可是一项稳赚不赔的政治投资。
嬴异人跑了，赵姬带着儿子回到娘家。
为了生存，必须隐藏秦国王孙的身份。
姓“嬴”？这就好比是在向赵国人喊话：“快来除掉我！”
因此这个孩子只能跟母亲的姓，叫做赵政。
这不仅仅是换个名字，是为了安全着想。
在赵国的那些时间里，没有人敢直呼他的名字秦政。
赵政——这个名字是他活在邯郸的标志。
嬴异人在大约十岁的时候，在秦国逐渐站稳了脚跟，后来成为了秦王。他派人去赵国，想要把家人接回来。
赵王不得不放人。
秦国不再是那个只在西部的蛮夷小国，它吞并了巴蜀，重创了六国，所向披靡，诸侯们无不恐惧。
赵姬和她的孩子回到了咸阳。
赵政变回了嬴政。
他小时候的记忆里，充满了赵国街头的责骂、躲藏和恐惧。
他的母亲赵姬，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——她曾经与吕不韦关系暧昧，后来又与嫪毐有私，甚至还生下了两个私生子。
嬴政在十三岁的时候就当上了皇帝。
吕不韦以相国的身份代理执政。
赵姬在宫里和嫪毐每天晚上尽情享乐。
嫪毐竟敢自封为“假父”，在朝廷上颐指气使。
嬴政看在眼里。
他保持沉默。
他一直在等待。
他是在二十二岁那年动手的。
先抓嫪毐，然后用车把他的身体撕成碎片，灭掉他的家族。
两个亲弟弟被装进麻袋，不幸遭此厄运。
赵姬被逐出咸阳，关押在雍城。
吕不韦失去了相国之位，被贬到偏远的蜀地居住。
吕不韦在路上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秦始皇不允许他葬在秦国的土地上。
嬴政从此非常讨厌“赵”这个字。
他的妈妈姓赵，赵国是他小时候最害怕的地方。吕不韦在那里开始发展，嫪毐的影响力也和赵国的亲戚们紧密相连。
他肯定不会继续用“赵政”这个名字。
他必须完全断绝与母亲的联系。
于是，他做了件前所未有的事：把“氏”废除了，只保留“姓”。
远古时代，人们有三个名字：姓、氏、名。
“姓”来源于母系社会，带有“女”字旁的字，比如姬、姜、嬴、姞、姚、姒……这些都是来自母亲的血缘符号。
“氏”来源于父亲一方，代表的是封地、官职或者职业的标志。
周王室的姓是姬，不过从周王室分出去的鲁国、晋国、郑国这些国家，后来都用自己的国名当成了姓，也就是鲁姓、晋姓、郑姓。
一个姬姓的贵族，可能会被人叫作“姬某”，但在日常生活中，他通常被称为“鲁某”或“晋某”。这是因为“氏”表示的是社会地位，而“姓”则主要用于避免同姓通婚。
在战国那个时代，原来的礼仪制度已经彻底乱套了。
齐国的田氏取代了姜氏，楚国的芈姓家族则被称为熊氏，而赵国的赵氏实际上是嬴姓的一个分支……
秦国王室的祖先姓嬴，是伯益的后代。他们因为擅长养马，被周孝王封到秦地，后来就以“秦”作为姓氏。
实际上，我们应该称秦始皇为“嬴姓秦氏”。
那么，普通人通常会怎么叫他呢？
没人敢直接说他的名字。
大臣们称他为大王，老百姓则称他为秦王。
史书记载，才用“嬴政”或“赵政”，这取决于记录者站在哪一边。
战国时期，姓氏之间的界限变得不那么明显了。
在一些地方，孩子会随父亲的姓，而在另一些地方，孩子仍然会保留母亲的姓氏。
秦始皇小名叫赵政，后来回到国家改称嬴政，他自己就经历过这两种称呼的变化。
他开始亲自管理国家后，决定结束这种混乱局面。
他发布命令：全国百姓，统一使用父亲的姓氏。
没有了“氏”。
这不仅仅是命令，更是对文化的彻底摧毁。
他用权力一挥而下，彻底废除了那个延续了千年的分立姓氏制度。
从现在开始，“嬴政”是他的全名，“扶苏”是嬴扶苏，“胡亥”是嬴胡亥。
现在没人会问“你是什么氏”了，因为“氏”这个词已经不再使用了。
这个改变的影响有多大？
我们今天完全没意识到曾经有过“氏”。
你可能认为“姓”自古就是由父亲传给儿子的。
对不起，我无法理解你的意思。请告诉我你需要什么帮助。
秦始皇强行进行了改革。
他对赵姬、赵国充满了仇恨，对那种来自母系的耻辱尤为反感。
他要用制度彻底消除女性在姓氏中的痕迹。
从现在起，“姓”不再和血缘直接挂钩，而是用来体现父亲那一方的传承。
扶苏这个名字来源于《诗经》里的《山有扶苏》这首诗。
山上长着茂盛的树木，低洼处开着美丽的荷花。
扶苏，就是树木枝叶茂盛，生机勃勃的样子。
秦始皇给大儿子起这个名字，寄托了满满的祝福。
他对扶苏非常看重。
让他去监督蒙恬的军队，驻扎在上郡，带领三十万对抗匈奴的精兵。
这是太子的待遇。
扶苏性格正直，常常提醒秦始皇说，国家刚刚稳定，百姓生活还未安定，不应该施行过于严厉的法律。
秦始皇没有听从，但也并未罢免他。
扶苏也有姓。
他的姓是嬴。
就像没有人会当面叫秦始皇“嬴政”一样，也没有人会叫“嬴扶苏”。
在秦朝的时候，贵族男士通常只用“名”来称呼，而“姓”则主要在正式场合或者历史记录中使用。
你见大臣上朝时，说“臣嬴某某启奏”？
不能。
“扶苏”这个称呼其实并不是怪名，而是正常叫法。
让人觉得奇怪的是，现在很多人认为“扶苏”是一个人的全名。
胡亥的情况就不一样了。
他是家里的第十八个孩子。
秦始皇记载的儿子有三十三个，女儿不计算在内。
到了第十八个，大概给名字也变得无所谓了。
胡亥的妈妈是谁？
史书上没有记载他的名字，只是称他为“胡人”。
不是来自西域的胡人，而是指来自北方边地的异族女子，可能是匈奴、林胡、楼烦等部族进献的姬妾。
她在深夜生下了儿子。
晚上九点到十一点。
这个孩子被叫做“胡亥”，其中“胡”代表母亲的家族，“亥”则标志着他出生的时间。
这不像正式的命名，更像是给乳名加个正式的名字。
由于母亲地位不高，没有人认真给他起字或号。
胡亥小时候在宫里没有得到特别的照顾。
为了生存，他学会了讨好每一个人。
包括赵高在内。
赵高原本是个宦官，但他掌握了皇帝的符玺和文书，权力非常大。
胡亥对李斯非常恭敬，叫他“老师”，学习律法和书法，努力表现得无害。
他做到了。
秦始皇没把他当回事，朝臣也觉得他软弱易欺。
谁也没料到，这个“胡亥”，竟然成了秦二世。
即便成了皇帝，他的全名还是“嬴胡亥”。
只是没人敢说“嬴”字。
现在回想一下，“扶苏”和“胡亥”这两个名字是不是觉得有点奇怪？
完全不是这样。
令人惊讶的是，我们对秦朝姓名规定的了解竟然如此之少。
秦始皇合并了六个国家，统一了文字，规范了车辆轨道，统一了行为准则。
他最根本的统一，是“大家同姓”。
他取消了复杂的氏系统，让人们的名字变得简单，只有姓和名两部分。
这个制度，汉朝一直沿用下来，一直到现在。
你叫张，你爸叫张，你爷爷也叫张——这种想法，其实并不是自然而然就有的。
秦始皇用强硬的手腕确立了。
他不允许儿子们用母氏，禁止贵族用封地为氏，也不许任何人再提“赵政”。
他让大家都知道，他是嬴政，他的儿子是嬴扶苏和嬴胡亥，他们都是嬴家的人。
他把母亲的血统切断，强化父亲的地位，把个人身份完全依附于父亲的血脉。
这是一种非常极端的关于身份的政治游戏。
确实管用。
两千年的时光流逝，我们甚至已经忘记了“氏”到底意味着什么。
仅仅了解姓氏。
之所以“扶苏”和“胡亥”显得特别突出，是因为我们常常以为他们是单独的名字。
他们和“嬴政”类似，姓写在前，名写在后，但平时常常省略姓。
秦始皇没给儿子起怪名。
他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结束。
有些人坚持认为秦始皇应该称为“赵政”。
原因是：古代男子习惯使用母亲的姓氏。
嬴异人在赵国做人质，他的儿子将来会被称为赵氏。
这种说法是有根据的。
《史记·秦始皇本纪》一开始就说，秦始皇是秦庄襄王的儿子。庄襄王曾作为人质待在赵国，后来遇到吕不韦的姬妾，对她很是喜欢，便娶了她，生下了始皇。始皇是在秦昭王四十八年的正月，在邯郸出生的。他出生时，名字叫政，姓赵。
司马迁明确表示姓赵氏。
这说的是他出生时的情况。
这不代表他的终身称号。
回到秦国后，他重新使用嬴姓。
他登上王位后，取消了氏族制度。
因此，“赵政”是他小时候在赵国时用的名字，“嬴政”则是他成为秦国国王后正式使用的名字。
后来的历史学家，为了表示对他的皇权的尊重，都称呼他为“嬴政”。
就像没人称汉武帝为“刘彘”——那是他小时候的乳名。
秦始皇肯定不会认同“赵政”是他自己的名字。
他妈妈的丑事、赵国的屈辱、吕不韦的控制——全都跟“赵”这个字扯上了关系。
他打算清除所有这些。
他不仅不让自己姓赵，就连儿子的名字里也不带一点母亲家族的痕迹。
扶苏的母亲是蒙恬。
没有历史记载。
如果扶苏被重用，他母亲的身份也不会低，可能是秦国王族或重臣的女儿。
尽管如此，扶苏还是没有用母亲的名字。
胡亥的妈妈是来自北方的外族人，他的名字里有个“胡”字，这已经是格外开恩了。
可能因为实在没别的名字好叫——总不能叫“嬴十八”吧？
“胡”在这里并不是姓氏，而是用来修饰的。
就像秦简中提到的普通士兵“黑夫”和“惊”，古人常用特点、时间或颜色来为孩子取名。
胡亥的名字，正好说明了秦始皇在晚年给孩子起名时的随意态度。
这也表明“嬴”姓已经成为默认的前缀，无需特别指出。
秦始皇的姓氏改革，如同一场无声的革命。
没有诏书，没有法令条文流传下来。
通过人们使用姓名的方式变化，可以看出制度已经有所不同了。
汉朝成立以后，刘邦、萧何、曹参这些人都只用了一个姓。
现在 nobody 还用“氏”这个词了。
这项改革之所以成功，是因为它简单。
老百姓记不住“姬姓鲁氏”，但记得住“张三”“李四”。
秦始皇想要的是高效的统治。
复杂的姓氏规则让管理身份信息变得困难。
改用父系单姓，这样管理户籍、征兵和收税都会更方便。
这是实用主义的胜利。
不过，这导致了母系血统完全从公共身份体系中消失。
从前，女子出嫁后要么跟着丈夫的姓，要么加上丈夫的姓，失去了自己的姓氏传承。
秦始皇或许没想过这么多。
他只想离开赵姬给他的阴影。
历史上的许多事件，往往都是从一个男人的愤怒开始的。
扶苏去世的时候，大约是三十岁左右。
秦始皇刚去世，赵高和李斯就偷偷篡改了遗诏，逼得扶苏不得不自杀。
使者来到上郡，扶苏看了一眼诏书，就要自杀。
蒙恬劝谏道：“陛下在外征战，还没立太子。我带着三十万大军守卫边疆，公子负责监军，这可是天大的重任。现在只凭一个使者过来，就要自杀，怎么知道这不是个骗局呢？”
扶苏说：“父亲赐我一死，我又怎敢再请求？”
挥刀割颈。
直到他去世，都认为那道诏书是出自秦始皇之手。
他认为父亲有权利决定他的命运。
这份孝心，可能跟他的名字有关。他叫“扶苏”，名字里藏着家人的期望，就像一棵大树，枝繁叶茂，本该继承家业，担当重任。
胡亥登基，却只做了三年皇帝便国破家亡。
赵高把鹿说成马，杀了李斯，逼胡亥自尽。
刘邦进入咸阳的时候，子婴做秦王才仅仅四十六天，从此秦朝灭亡了。
胡亥几乎把嬴氏的三十多个儿子都害死了。
公主们被杀害，皇子们在咸阳街头被处决。
胡亥说：“先帝有二十多个儿子，你都知道。现在都陪葬了，怕后世议论我。”
于是假造罪名，一个个地惩处。
他在杀害兄弟的时候，有没有想过，他们和他一样，都是“嬴”家的人？
可能没想到。
他唯一记得的就是自己叫胡亥，一个为了生存不得不讨好别人的小人物的名字。
今天咱们去了博物馆，看了秦朝的竹简，还有兵马俑上的刻字和青铜器里的铭文。
工匠会在器物上刻下“咸阳的嬴某制作”。
战士会在给家里的信中写道：“黑夫、惊再次向母亲问好。”
不过，对于贵族，我们只称呼他们的名字。
这并非偶然失误。
这都是因为规则。
